第0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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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8章
這個地方很陰冷。
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長長的走廊裏是冷色的光, 七百七百七號的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發出“噠噠噠”的聲音。甄萌萌回過頭看了一眼，數珠丸和鶴丸站在負三層的電梯口前面與她對望——剛才七百七十七號以“接下來的畫面不方便帶著付喪神前往”為由將他們叫停了。
鶴丸看到她回頭，舉手沖她揮了揮，而數珠丸則是沖她頷首。
七百七十七號帶著她停到了一個房間的門前。
“本來我一直不同意讓你知道。”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角度或燈光的問題, 甄萌萌覺得對方的表情帶上了絲抱歉和溫柔，“但是我們知道……”她停了下來, 看著甄萌萌沈默的表情, 最後還是推開了門。
甄萌萌慢慢走了進去。
她往前走了幾步，只覺得雙腿越來越重。
在雙腿重到幾乎要擡不起來之前, 她成功停在那張白色的床旁邊，看著躺在上面的人不語。
說不出再也沒有人比她更熟悉的話，因為這個人在這裏生活的時間本來就比她認識對方的時間要長, 交的朋友也一定比她知道的多。她看著對方身上蓋著的白色被子與平靜的睡顏，蒼白到幾乎透明的皮膚, 以及那沒有血色的嘴唇。
明明七百七十七號沒有告訴她具體發生的事情，但……
不好的預感。
非常不好的預感。
“我想你應該想見她……”七百七十七號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進來，站在甄萌萌的旁邊，“最後一面。”
房間裏寂靜了幾秒, 七百七十七號又說了：“她下午要送去火化了。”
一句話，重重地敲擊在甄萌萌的心上和眼睛上。
幾乎是一瞬間，甄萌萌的眼眶已經承載不住淚水。
她什麽話都沒說, 也說不出來，只是努力看著床上的那個人，視線模糊。
她的輪椅還沒送出去, 對方也沒和她解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怎麽就……
甄萌萌張開嘴，往外緩緩、慢慢地吐出一口氣。
七百七十七號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在她耳邊輕聲道：“我先帶你出去吧。”說著就想帶著她轉身。
“等下。”甄萌萌往前踏了一步，將對方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弄下去，然後彎下腰用手輕輕碰了下床上那人的額頭，入手冰涼的感覺擊打著她沈入谷底的心，“你放心……”
她喃喃說完，轉身自己先走了出去。
甄萌萌的腳步不快，七百七十七號轉身追出來的時候剛好能追上她。
“你……”七百七十七號還沒說完，就見甄萌萌猛地回頭看向她，眼眶通紅：“我能知道發生什麽事嗎？你把我叫過來是想跟我說具體過程的對吧？”
七百七十七號點頭：“不過在那之前，我還要帶你去另一個地方。”
是五百二十號和小雞兒。
他們在面對面的加護病房裏躺著，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床邊立著的心電圖機昭顯出這兩個人尚存的氣息，兩個人的臉上和露出的手臂上都布滿了青紫的痕跡和大大小小的傷痕。
“我們是接到三號本丸發出的求助之後，過去後發現他們的。”七百七十七號看了面無表情的甄萌萌一眼，抿了抿唇，“現場的黑暗之氣非常濃，而且最重要是，有人看到二百三十三號是跟著五百二十號出去。但是當我們去到的時候，沒看到二百三十三號。”
甄萌萌依舊面無表情地聽著，數珠丸和鶴丸站在她的身後。
一左一右，神情肅穆，而且不約而同將另一只手搭在自己的本體上面，做出了隨時進攻的姿態。
七百七十七號看著躺在裏面的五百二十號，繼續道：“三號審神者的靈力核也受到了很大傷害，初步估計無法再繼續擔任審神者的工作，但這一切還得等她醒來之後再說。”
“她的刀劍呢？”甄萌萌總算開口。
七百七十七號似乎猜到她會這麽問，沒有停頓地回答：“全部破碎。”
甄萌萌停了一下，顫聲道：“一個都沒有逃掉？”
七百七十七號的語氣非常沈重：“是。”
甄萌萌突然深吸一口氣，然後把臉深深埋了下去，用手按住自己的眼睛。
七百七十七號看著她這個反應，抿起唇也沒有繼續說。
她現在覺得很亂。
甄萌萌捧著一杯熱茶坐在辦公室裏，視線定定地看著杯子上方散發出來的熱氣出神。她還是沒能從自己朋友離開了的事情中緩過來，而且很顯然剛開始時政是不打算告訴自己的。
可是後來為什麽會想要告訴自己呢？因為他們查到前情敵查到的事情了？
“感覺好點了嗎？”七百七十七號坐到了甄萌萌的對面，手裏也捧著一杯熱茶，看著她的目光非常溫柔，“如果你想先休息的話，我們也可以改天再談。”
“不。”甄萌萌擡起眼，“現在說吧。”
七百七十七號下意識摩擦了一下杯壁，然後道：“兩個星期前，我們突然監測到了從三號本丸裏發出的求救信號。但是當我們去到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破碎了一地的刀劍殘骸、倒在血泊裏的幾個人、以及殘留在空氣裏濃郁的黑暗之氣。
三號本丸被時間溯行軍入侵而時之政府卻沒有監測到這種事，想也知道時政會怎麽做。
而消失的二百三十三號，也成為了時政的頭號懷疑對象。
“而我們在調查過程中，發現喬語和你的關系比較近，你們兩個的聊天記錄也顯示出了很多問題。再加上三號審神者最近一次出本丸的時候去的就是你的本丸，所以我們設想或許你能給我們提供什麽線索。”七百七十七號看著甄萌萌，明明是公事語氣卻像在聊天。
甄萌萌沈默了一瞬，才反應過來喬語是她前的名字，然後反問：“你想知道什麽。”
“三號審神者為什麽去你本丸？”七百七十七號問。
“她想要我救她。”甄萌萌在這件事上沒有隱瞞，“因為她覺得她家長谷部有的時候想殺了她，而我後來也發現她的長谷部身上黑暗之氣非常濃。”
“你的意思是，三號審神者和時間溯行軍勾結了？”七百七十七號問。
“不是。”甄萌萌說完也發現自己的話有歧義，也為對方問的話皺起眉，“與其說三號審神者和時間溯行軍勾結了，還不如說你們的員工二百三十三號和時間溯行軍勾結了。”
“二百三十三號現在下落不明，還不能確定他就是和時間溯行軍勾結了。”
“三號審神者因為長谷部的不對勁而向我求助，那個時候她甚至連黑暗之氣是什麽都不知道，你憑什麽將我的意思曲解成她與時間溯行軍勾結？”
甄萌萌看著對方被她說得啞口無言的表情：“而且如果她真的和時間溯行軍勾結了，為什麽失蹤的二百三十三號不把她一起帶走？還要將她留在這裏接受你們的懷疑？”
七百七十七號倒是反應很快：“你這句話已經將二百三十三號定罪了。”
“我加了如果兩個字做前提。”甄萌萌慢條斯理地挑眉。
七百七十七號：“……”
甄萌萌算是看出來了，七百七十七號可能暗戀二百三十三號。
她理解，但她不認同。
先不說二百三十三號現在嫌疑最大，就算他不是背叛者而是被時間溯行軍那邊捉了去，那為什麽不抓其他人偏偏抓他？當然也能說甄萌萌不知道個中緣由這樣胡亂猜沒有意義，但她現在真的沒有心情去想中間這些彎彎道道。
只是她可以肯定，七百七十七號想從她身上套出點什麽，是不可能的。
“很抱歉。”似乎也知道自己剛才的問題，七百七十七號道了歉。
“沒事，你還想知道什麽？”甄萌萌往後坐進沙發，微微垂眼，“我現在有點累。”
“你和喬語為什麽這麽執著三號審神者的事情？”七百七十七號問。
甄萌萌說：“那個時候剛好出了時政被時間溯行軍襲擊的事件，而且本來我們幾個人約好了在第一次審神者會議上聚頭，但她沒有來。後來發現在網絡上她也消失了，當然擔心她出事。”
“那個時候我記得人事局開始清查本丸。”七百七十七號說，“而且後來網上因為你的事鬧得很大。”
“這兩件事是同步進行的，而且也因為我的事情抓出了幾個與時間溯行軍勾結的審神者。”甄萌萌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本來覺得對方是對自己有意見，但對方的表情實在是太正經了……
所以這是天然的？
這麽不會說話的嗎。
七百七十七號被說得頓了下，然後幹巴巴道：“是的。”
甄萌萌現在可沒心情給她好臉色，於是微微皺起眉頭問：“你還有什麽問題嗎？”
“有。”七百七十七號將手中的杯子放到桌子上，甄萌萌看著她垂眼時那翹起的睫毛，滿腦子空白，然後就對上了她銳利的視線，“喬語她在追查什麽？為什麽她的遺囑裏會將她的本丸托付給你。”
甄萌萌突然反應過來……
這才是對方想問的真正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 我還在糾結要不要過了年才更這一章，但想想自己弧了夠久了……
嗯，祝完大家新年快樂就繼續扭頭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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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長長的走廊裏是冷色的光, 七百七百七號的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發出“噠噠噠”的聲音。甄萌萌回過頭看了一眼，數珠丸和鶴丸站在負三層的電梯口前面與她對望——剛才七百七十七號以“接下來的畫面不方便帶著付喪神前往”為由將他們叫停了。
鶴丸看到她回頭，舉手沖她揮了揮，而數珠丸則是沖她頷首。
七百七十七號帶著她停到了一個房間的門前。
“本來我一直不同意讓你知道。”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角度或燈光的問題, 甄萌萌覺得對方的表情帶上了絲抱歉和溫柔，“但是我們知道……”她停了下來, 看著甄萌萌沈默的表情, 最後還是推開了門。
甄萌萌慢慢走了進去。
她往前走了幾步，只覺得雙腿越來越重。
在雙腿重到幾乎要擡不起來之前, 她成功停在那張白色的床旁邊，看著躺在上面的人不語。
說不出再也沒有人比她更熟悉的話，因為這個人在這裏生活的時間本來就比她認識對方的時間要長, 交的朋友也一定比她知道的多。她看著對方身上蓋著的白色被子與平靜的睡顏，蒼白到幾乎透明的皮膚, 以及那沒有血色的嘴唇。
明明七百七十七號沒有告訴她具體發生的事情，但……
不好的預感。
非常不好的預感。
“我想你應該想見她……”七百七十七號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進來，站在甄萌萌的旁邊，“最後一面。”
房間裏寂靜了幾秒, 七百七十七號又說了：“她下午要送去火化了。”
一句話，重重地敲擊在甄萌萌的心上和眼睛上。
幾乎是一瞬間，甄萌萌的眼眶已經承載不住淚水。
她什麽話都沒說, 也說不出來，只是努力看著床上的那個人，視線模糊。
她的輪椅還沒送出去, 對方也沒和她解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怎麽就……
甄萌萌張開嘴，往外緩緩、慢慢地吐出一口氣。
七百七十七號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在她耳邊輕聲道：“我先帶你出去吧。”說著就想帶著她轉身。
“等下。”甄萌萌往前踏了一步，將對方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弄下去，然後彎下腰用手輕輕碰了下床上那人的額頭，入手冰涼的感覺擊打著她沈入谷底的心，“你放心……”
她喃喃說完，轉身自己先走了出去。
甄萌萌的腳步不快，七百七十七號轉身追出來的時候剛好能追上她。
“你……”七百七十七號還沒說完，就見甄萌萌猛地回頭看向她，眼眶通紅：“我能知道發生什麽事嗎？你把我叫過來是想跟我說具體過程的對吧？”
七百七十七號點頭：“不過在那之前，我還要帶你去另一個地方。”
是五百二十號和小雞兒。
他們在面對面的加護病房裏躺著，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床邊立著的心電圖機昭顯出這兩個人尚存的氣息，兩個人的臉上和露出的手臂上都布滿了青紫的痕跡和大大小小的傷痕。
“我們是接到三號本丸發出的求助之後，過去後發現他們的。”七百七十七號看了面無表情的甄萌萌一眼，抿了抿唇，“現場的黑暗之氣非常濃，而且最重要是，有人看到二百三十三號是跟著五百二十號出去。但是當我們去到的時候，沒看到二百三十三號。”
甄萌萌依舊面無表情地聽著，數珠丸和鶴丸站在她的身後。
一左一右，神情肅穆，而且不約而同將另一只手搭在自己的本體上面，做出了隨時進攻的姿態。
七百七十七號看著躺在裏面的五百二十號，繼續道：“三號審神者的靈力核也受到了很大傷害，初步估計無法再繼續擔任審神者的工作，但這一切還得等她醒來之後再說。”
“她的刀劍呢？”甄萌萌總算開口。
七百七十七號似乎猜到她會這麽問，沒有停頓地回答：“全部破碎。”
甄萌萌停了一下，顫聲道：“一個都沒有逃掉？”
七百七十七號的語氣非常沈重：“是。”
甄萌萌突然深吸一口氣，然後把臉深深埋了下去，用手按住自己的眼睛。
七百七十七號看著她這個反應，抿起唇也沒有繼續說。
她現在覺得很亂。
甄萌萌捧著一杯熱茶坐在辦公室裏，視線定定地看著杯子上方散發出來的熱氣出神。她還是沒能從自己朋友離開了的事情中緩過來，而且很顯然剛開始時政是不打算告訴自己的。
可是後來為什麽會想要告訴自己呢？因為他們查到前情敵查到的事情了？
“感覺好點了嗎？”七百七十七號坐到了甄萌萌的對面，手裏也捧著一杯熱茶，看著她的目光非常溫柔，“如果你想先休息的話，我們也可以改天再談。”
“不。”甄萌萌擡起眼，“現在說吧。”
七百七十七號下意識摩擦了一下杯壁，然後道：“兩個星期前，我們突然監測到了從三號本丸裏發出的求救信號。但是當我們去到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破碎了一地的刀劍殘骸、倒在血泊裏的幾個人、以及殘留在空氣裏濃郁的黑暗之氣。
三號本丸被時間溯行軍入侵而時之政府卻沒有監測到這種事，想也知道時政會怎麽做。
而消失的二百三十三號，也成為了時政的頭號懷疑對象。
“而我們在調查過程中，發現喬語和你的關系比較近，你們兩個的聊天記錄也顯示出了很多問題。再加上三號審神者最近一次出本丸的時候去的就是你的本丸，所以我們設想或許你能給我們提供什麽線索。”七百七十七號看著甄萌萌，明明是公事語氣卻像在聊天。
甄萌萌沈默了一瞬，才反應過來喬語是她前的名字，然後反問：“你想知道什麽。”
“三號審神者為什麽去你本丸？”七百七十七號問。
“她想要我救她。”甄萌萌在這件事上沒有隱瞞，“因為她覺得她家長谷部有的時候想殺了她，而我後來也發現她的長谷部身上黑暗之氣非常濃。”
“你的意思是，三號審神者和時間溯行軍勾結了？”七百七十七號問。
“不是。”甄萌萌說完也發現自己的話有歧義，也為對方問的話皺起眉，“與其說三號審神者和時間溯行軍勾結了，還不如說你們的員工二百三十三號和時間溯行軍勾結了。”
“二百三十三號現在下落不明，還不能確定他就是和時間溯行軍勾結了。”
“三號審神者因為長谷部的不對勁而向我求助，那個時候她甚至連黑暗之氣是什麽都不知道，你憑什麽將我的意思曲解成她與時間溯行軍勾結？”
甄萌萌看著對方被她說得啞口無言的表情：“而且如果她真的和時間溯行軍勾結了，為什麽失蹤的二百三十三號不把她一起帶走？還要將她留在這裏接受你們的懷疑？”
七百七十七號倒是反應很快：“你這句話已經將二百三十三號定罪了。”
“我加了如果兩個字做前提。”甄萌萌慢條斯理地挑眉。
七百七十七號：“……”
甄萌萌算是看出來了，七百七十七號可能暗戀二百三十三號。
她理解，但她不認同。
先不說二百三十三號現在嫌疑最大，就算他不是背叛者而是被時間溯行軍那邊捉了去，那為什麽不抓其他人偏偏抓他？當然也能說甄萌萌不知道個中緣由這樣胡亂猜沒有意義，但她現在真的沒有心情去想中間這些彎彎道道。
只是她可以肯定，七百七十七號想從她身上套出點什麽，是不可能的。
“很抱歉。”似乎也知道自己剛才的問題，七百七十七號道了歉。
“沒事，你還想知道什麽？”甄萌萌往後坐進沙發，微微垂眼，“我現在有點累。”
“你和喬語為什麽這麽執著三號審神者的事情？”七百七十七號問。
甄萌萌說：“那個時候剛好出了時政被時間溯行軍襲擊的事件，而且本來我們幾個人約好了在第一次審神者會議上聚頭，但她沒有來。後來發現在網絡上她也消失了，當然擔心她出事。”
“那個時候我記得人事局開始清查本丸。”七百七十七號說，“而且後來網上因為你的事鬧得很大。”
“這兩件事是同步進行的，而且也因為我的事情抓出了幾個與時間溯行軍勾結的審神者。”甄萌萌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本來覺得對方是對自己有意見，但對方的表情實在是太正經了……
所以這是天然的？
這麽不會說話的嗎。
七百七十七號被說得頓了下，然後幹巴巴道：“是的。”
甄萌萌現在可沒心情給她好臉色，於是微微皺起眉頭問：“你還有什麽問題嗎？”
“有。”七百七十七號將手中的杯子放到桌子上，甄萌萌看著她垂眼時那翹起的睫毛，滿腦子空白，然後就對上了她銳利的視線，“喬語她在追查什麽？為什麽她的遺囑裏會將她的本丸托付給你。”
甄萌萌突然反應過來……
這才是對方想問的真正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 我還在糾結要不要過了年才更這一章，但想想自己弧了夠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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